【磊凯】参商 03
参商03
次日，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。
收拾好包袱推开屋门，下了楼梯，石佩佩已经坐在大堂里等着了。
“怎么，昨晚可是特意给你选的老梨花木的大床，上好的蜀州云锦被褥，还是睡不好吗？”石佩佩替我倒了杯茶笑着问。
我只能干笑，毕竟误了一大早赶路的时辰，现在出门，赶晚上怕是翻不过镜州章州相隔的清宁山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，就是做了个梦。”我捏了块桌上的杏花糕朝嘴里塞。过了一晚到了这个时辰，就算是个神仙，也想吃些东西了。这杏花糕还微微温热，像是刚出锅不久，此时味道正好。
“梦到了什么好东西，让王兄迟迟不愿起床？”
石佩佩啊石佩佩，我怎么没看出你也是个八卦之人，果真不愧是陵光带出来的，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八卦精神如出一辙。
我拈起一块杏花糕在他眼前晃了晃，“和这个有关。”
我对着三清祖师发誓，我真的梦到了糕点，只是不是接下来的这段故事罢了。
“噗……我知道你喜欢吃杏花糕，这不是一大早就备着了，”石佩佩倒是没嘲笑我只惦记杏花糕，倒是把糕点碟子朝我推了推，又从下方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“还有满满一盒，路上管够。不过这难得下凡一次，怎么着也该多尝尝凡间的各种特色美食。”
我惊讶于他的细心妥帖，连我这一路的点心都准备好了，要说不感动是假的。
“咳咳，多谢多谢……其实那什么……我不是这么贪吃的，就是最近这春暖花开，格外喜欢杏花的香气，”我一边嘴上客套推辞，另一边自然是抬手将食盒抱了过来假意凑上去嗅嗅：“啊！这杏花香味多么让人心旷神怡！嘶……怎么还有点桃花醉的酒香味？”
“王兄拉开这食盒最底下的匣子就知道了。”石佩佩替我将眼前碍事的包袱拿开，然后抬手叫来小二点了午膳。
拉开底部匣子，才发现软丝绸包裹着一个扁形的酒壶，而桃花醉的味道，正是从这个酒壶里散发出的。
我嘴角抽了抽，这是花了多少心思啊，如此骄奢淫逸，不过我喜欢！
“现在桃花醉杏花糕都有了，你梦里呢？这下可比梦里满足多了吧？”
满足，怎么能不满足呢。毕竟梦里连味道都还没闻到。
其实昨夜也许是受了前尘镜的影响，梦里我也依然走在一段云雾间，仿佛广袤无际的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一人。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，倒是有一处有隐约的仙光，像是一出风景极佳的后花园。
我试着向那处走去，却怎么走也没能靠近一步。倒是看到那后花园中有人端着糕点出来，还没待进一步看清，云雾就又覆盖上来，什么都没有了。
这段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梦境，跟石佩佩显然是不能提的。
“嘿嘿，其实啊，我是梦到了三千年前那次蟠桃会，”午膳的酒菜很快便被端上来，我一边抿着乳鸽汤一边说：“那次是我第二次参加蟠桃会，见了几个许久不见的朋友，不过仙家众多，我也懒得挨个认识一一招呼，当时吃了蟠桃后王母说散场我就走了。梦里我就梦见了当时的场景杏花糕，那滋味真的是不错啊！哎那次你去了吗？”
“我……自然也是去了的。”石佩佩微微皱了皱眉头，喃喃道“只是那次盛会仙家众多，我也不曾近前，没想到你也在。”
“哎？那你是在哪儿坐着？”这烤鸡翅膀做的油光水滑香辣可口，我意犹未尽的嘬了嘬手指头继续边啃边聊“我记得当时整个瑶池都摆不下，给上头我去不了的九重天还摆了几桌。不知道是谁穿了一身艳丽的大红包，我坐下面一抬头就瞧见了，你瞧见了没？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石佩佩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不正常。
“呃……那个……一身红，如果不是月老的话，你说的好像是我吴磊师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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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，我们还是骑马赶路翻过了清宁山，准备第二日进将军府去找那位杨少将军。
“那个……佩佩，上午我不知道那是你师兄，你别在意啊。嘿嘿嘿晚安好梦！”临就寝前，我还是为上午嘲笑了他师兄的事情道歉。
但我觉得我要道歉的不过是背后嘲笑别人这件事，至于嘲笑的内容？我觉得我并没有错。
“无妨，王兄想笑就笑，穿的丑活该他被你笑话。快睡吧。”石佩佩将我摁在床上，妥帖的收拾好包袱，才吹了蜡烛关门出去。
什么叫恃宠而骄？我看我就是。
第二日一早，我便留了简书一封，自己带着那名逃兵的木制名牌，独自一人去了将军府。
我想着下凡来办这棘手事原是我的差事，最近已经很麻烦他了，这名牌也只有一个，不如一个人前去，留他在府外等着便是，也是个照应。
我背着收整好的包袱，拿起名牌，溜到后院厨房给脸上抹了两把灶灰，顺利的混进了将军府大门。只是还没走两步，就被一名副将拦住了。
“站住！你是谁！还未穿盔甲，本将军怎么最近怎么没见过你这号小兵？老实交代，可是凉国的奸细！”
我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早就想好的说辞，扔掉包袱，扑通抱住他的大腿开始假惺惺的大声哭号起来。
“呜哇……！将军啊将军！小人原本不想活了啊呜呜呜呜……家中孩子肺痨夭折，呜……妻子带着全部家当跑了，生生气的我那七旬老母过世啊呜呜呜……将军啊！呜呜……还好咱们杨将军仁慈，发了我赏银让我回去料理后事，呜哇哇哇将军啊！我的再生父母啊！我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，别喊了，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我哭丧一样。”被我吵的疼痛，这位副将大手一挥，“赶紧滚回自己的地方去。”
“是是是，小的遵命！”我拿起包袱一路小跑，不禁窃喜，果然这下凡后几天的歌舞戏曲没白看。
混进了将军府，原本想着一个小兵就算不是那么容易见到少将军，但应该也并不难，许是很快在校场上就能见到杨平本人。奈何去了军司处报道后，那秘书官大笔一挥，将我派去了伙夫营。
本星君：……
对着锅碗瓢盆瓜果蔬菜努力了一上午，我依然什么都没有做出来。看着旁边队长那仿佛我再浪费一粒米饭就要将我就地处决的眼神，我还是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大勺。
“去，这二两酱牛肉给将军送过去！”队长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：“今日将军在招待重要的客人，可给注意着些，不许偷吃，否则仔细你的皮！”
我装作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，捧着这二两牛肉朝大厅走去。这酱牛肉一看便知是酱用多了腌制过头，让本星君吃本星君都不稀罕。
“这杯酒敬石公子，多谢石公子远道而来慷慨解囊，赠我镜州大军二十万石粮草，解我镜州危急！来，请！”进得大厅循着声音望去，只见大厅主位上有人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，勾勒的身子挺拔俊俏，眉飞入鬓眼神凌厉，想来就是我们此行重点寻找的破军神君附身的杨平。
“杨将军客气了。同为炎国男儿，这二十万石粮草，是为国家尽一份心力，是我该做的。可恨我自小体弱多病，手不能提肩不能挑，否则也定是要加入将军你们，用自己的生命来守卫镜州城。请！”
二十万石粮草也不是小数目，这有钱人的做派和油腔滑调的说辞，不是石佩佩还能是谁。呵，我就说嘛，这群该死的财神们。
看着我一脸嫉恨的神态，石佩佩及时的伸手指向我：“初来乍到，我对镜州城和军营还不是很熟。不知将军可否安排这位小兄弟，这些日子跟着我带我走走？”
“那是自然，石公子还请先在将军府内安置下来，再到军营里走走也不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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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我拿着剪刀对着灯芯随手慢慢瞎剪，终于在一片安静中率先开口：“佩佩啊，你跟我说句交心话，你这主钱财的星宿命格，到底是有多少钱？”
“怎么，王兄问这个，那不成想要进我家门替我管理钱财。”不甚明晰的灯光里，石佩佩放下手中玩弄的利箭，又拿起一张挂在墙上的弓，笑着打趣。
“瞧你这话说的，”我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搓了搓手，“那本来，你又没有妻妾什么的，缺个哥哥帮你管钱也不是不打紧……”
“咔嚓”一声，我仿佛听到弓弦断了。
“咳咳……开玩笑开玩笑啊，”我清了清嗓子，努力扫清尴尬的氛围，“钱虽然重要，但终究不是万能的东西。这世间有太多的事物，是无法用金钱
衡量的。你有什么买不到的东西吗？”
“呵，买不到的……那些过往，不提也罢。”我分明看到他眼底有些许情绪划过，却又被深深的压了下去，只听他语气一转，“这世间买不到的东西还是极少的，说买不到的，还不是因为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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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想这章写到杨平和奶黄包更多的戏份，但是芭莎夜令我意难平。
下一章奶黄包如果出场的话用的名字暂定为“绶逸”，因为奶黄包是宋仁宗，叫赵祯太出戏了，查了查赵祯原名赵受益，取了个谐音，当成字号叫也行。或者大家有别的好名字欢迎提供。
杨平的字号就用关平的坦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