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生与狐【二】
二
火堆里发出木枝燃烧的噼啪声，火光把书生的脸照得发烫。
狐狸一进洞口就把书生按在了草堆上。
书生也好看，是和狐狸不一样的好看。生得剑眉星目，轮廓分明，要不是因为穷，早该有姑娘以身相许了。狐狸眨巴着眼睛，和他对视了很久，书生的气息越发繁乱。
该不是有什么病吧？狐狸暗暗的想。
书生从来没和谁挨得这么紧过，更别说是如此绝色之人。他不敢乱动，狐狸身上有股子甜甜的味道，害得他也不想乱动了。
狐狸还有双好看的桃花眼，笑起来眼波流转。他想着大人们说过，挖肝的时候一定要笑得漂亮些，这样男人才能迷了心智。于是他轻轻按住书生的胸口，跃动的心跳透过那身粗布衣裳传到他的指尖。
“这是肝么？”狐狸突然歪过头，问了一句。
“嗯？这是心。”书生答完便如梦如醒，今天自己怕是要成为小狐狸的食物了。
狐狸在他身上胡乱地摸索着，好看的眉尖轻轻皱起，他后悔自己之前没把肝脏的位置问个清楚。
书生看着他苦恼的样子有些好笑，这只狐狸好像不太聪明啊。
“肝在哪儿啊？”狐狸摸得有些恼火，一下子栖身而上，墨黑的长发垂到书生眼前。
“大概在这儿。”书生原本是害怕的，可这狐狸着实让人好笑。他抓住狐狸的手，向下移了移。那只手不似他想的那般纤细，还是有些肉的。
“谢啦。”狐狸很有礼貌地道了谢，语调上扬，看得出他很高兴。
他拨开书生的衣襟，小心翼翼地碰了上去。这人的身子真凉啊，穿得也太单薄了，衣服还丑。他一边想着，一边把手指往下滑去。
书生知道狐狸是真要杀了自己的，他紧张地吞了口口水，然后闭上了眼睛。反正科举落榜，又无亲无故，真被这只小狐狸杀了也无所谓了。
狐狸眼神飘忽，思绪飘了很远，手指便没轻没重地滑到了不该滑的地方。
书生越发觉得不对劲，紧张地憋红了脸。
“那，那个……”
“啊？啊？”被他喊得回过神来，狐狸手忙脚乱地栽倒在书生身上。
“过了，过了……”书生小声地说。
“什么过了？”狐狸那张好看的脸，几乎要贴在书生的脸上，说话间温热的呼吸引得人心痒痒。
“手，手移过了……”书生被望得不好意思，只得偏过了脸。
“啊！”狐狸虽然不是很明白，却还是立马移开了手。
他起身在书生旁边坐下，捻起一根杂草，随意地在指尖转动。“喂，起来了，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怕我的样子。”
书生慌张地理了理下摆，直起身子坐好。“怕还是怕的，只是觉得被你吃了也不算太差。”
“哈哈哈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想活的人。”
“你才刚成年？可能是见的人不多吧。”
“我都一百岁了，可以当你几辈的爷爷了。”狐狸说得一点得意。
书生心知他是妖，在听到一百岁的时候还是心里一惊。眼前的狐狸分明是个十六七的少年模样，一身白袍，蓝缎束发，眉尖还带着稚气。
“狐妖，都是要吃人肝？”书生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心口。
“对啊，想要变成人就要吃掉一百个男人的肝脏。”狐狸故意压低了声音，朝书生比划了个一的手势。
“想要变成人？”书生有些闹不明白，“人有什么好？生老病死，家长里短罢了。”
“真的么？该不会是你不想死骗我的吧！”狐狸有些着急了。
“我要是骗你还会指点你么，你这狐狸怎么和书里说的不一样啊？”
“书里怎么说的？”狐狸的眼睛都亮了起来，一脸期待地看着书生。
“书里说啊，狐狸都很聪明。”书生挑了挑眉，笑了起来。
狐狸算是听明白了，这书生是看不起他。他气得站了起来，“你别笑了！你这肝我可是唾手可得！”
书生觉得狐狸真是太好看了，就连生气的时候皱起的眉头都那么好看，“好吧好吧，那我这肝就存在你那儿了，你想要的时候拿走便是。只是，你为什么要变成人？”
狐狸一听觉得划算，倒也不生气了，“我也不明白，她们都想变成人。”
“做人呢，要有自己的处世之道，你这样可不行啊。”书生虽然答得平静，心里却暗暗发毛。仅仅为了这样的理由就要杀了一百个人，狐妖果真是蛇蝎美人。
“做人这么麻烦啊。”狐狸懊恼地托起了下巴，“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一只狐狸成功过呢。”
“所以我劝你啊，先学会了做人再说吧。”
“诶？那不如你教我做人？”狐狸高兴得一拍大腿。
书生实在是被这只狐狸折服了，大概也只有这种深山里的小狐狸才会这么天真吧。
“教你可以啊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他转念一想，这不失为一个拯救苍生的好机会啊。
“好！”书生没想到的是，自己还没说出口，狐狸便一口答应了。
“你都不问问什么条件的么？”
“啊？……哦，你说你说。”
“算了算了，就当你也在我这存着。”书生无奈地摆摆手，看来以后自己就多了一个照顾傻狐狸的工作了。“既然想做人，那总得有个人名吧？”
“那你给我起个吧。”狐狸很是开心地眯起了眼睛，今天起他就要学做人了。
他的笑容让书生想到了故人。那张脸明明没有狐狸半分好看，只是眯起的眼尖有着相似的温柔，他的心里蓦地一阵难过，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狐狸似是故人来。忽闪的火苗在他脸上留下不断变幻的阴影，却掩盖不了他眉眼间的落寞。
“要不叫王俊凯吧……”书生的声音很低，可惜狐狸听不懂他语气里的难过。
“王俊凯王俊凯王俊凯……”狐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自己的新名字，看上去很是欢喜。
“吴兄好，在下王俊凯。”他学着见过的人类，拱手朝书生作了个揖。
“王兄好，在下吴磊，还望指教。”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