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磊凯】23 24
【不上升】
交易23
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的时候，王俊凯就醒了。
睡得并不好。
脑子里都是和吴磊在一起时的片段，以前的，现在的，还有…他在酒吧的。
王俊凯睁开眼睛清醒了一会，慢慢爬起来，穿好衣服去洗漱。整个空间狭小而拥挤，王俊凯觉得这真的是在挑战自己的底线。
走出旅馆的时候刚刚七点，王俊凯来到他和胡歌吃饭的那个早餐店，要了豆浆油条。王俊凯缩在座位里，像个年迈的老大爷。咖啡馆9点开门，今天出来早了，王俊凯想了想决定去周围转一转，一会再去咖啡馆。
走出早餐店，王俊凯两手插着兜，带上衣服上的连帽，晃悠悠的像酒吧方向走去。那周围也有几间别样的酒吧。就像肯德基旁边一定有麦当劳，oppo旁边一定有vivo一样。
正当王俊凯仔细看着酒吧牌子的时候，王俊凯发现吴磊从长苏里走了出来。王俊凯有些奇怪，前几天吴磊没有出来的这样早过。王俊凯看着吴磊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，站在路边站点等公交车，有些摸不准他要干什么。
等了一会，吴磊上了一辆不新不旧的公交车。看着公交车慢慢驶去，王俊凯才穿过横道，去看站牌，想知道那辆公交去向哪里。王俊凯仔细的看过每一个站点，等看到终点站的时候，一下子明白他去了哪里。
这条线的公交车20分钟一趟，王俊凯有些迫不及待，也没有再等，直接叫了辆车，向墓园开去。
整个墓园很大，王俊凯也不知道外婆的墓到底在哪里。幸好现在不是什么节日，也不是周末，人不多，他可以慢慢找。
墓园的景色非常好。王俊凯走在石板路上，觉得有些讽刺。人活着的时候总是因为各种琐碎的事情蒙上了眼睛，死后终于可以放下一切，可再也看不到这世界上安逸的风景。挣扎了一辈子，记得的不过是磨难和委屈。谁又替谁可惜。
远远的，王俊凯看到前排的墓碑前站了一个瘦高的人影。
一动不动。
王俊凯没有走近，他站在一颗树下看着吴磊双手插兜的背影，猜测着吴磊是不是在跟外婆说些什么，又或者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来纯粹的祭奠。
吴磊看着眼前的墓碑，什么都没有说出口。哪怕是对陪伴自己最久的亲人，也不想有丝毫的露怯。已经走了的人，就不要在让她跟自己一块烦恼了。
吴磊掏出烟叼着，风有些大，点了几次才着。过肺的时候有些呛，有些爽。
掐着烟，吴磊思考了很久。一个经常考满分的人，突然考了99，所有人都会觉得可惜。一个经常考59的人，突然及格了，所有人都很欢喜。倘若注定要改变，是不是自己如果一开始装的不那么完美，现在也不会是这种结局？
可王俊凯还会喜欢上一个放荡，精于算计，甚至有些冷酷的人吗？
吴磊在心里对自己说，自己真的只想要一个家而已。
不想放学回家的时候只有空荡荡的房子。不想开家长会的时候听他们互相推辞。不想在下雨的时候一个人等雨停。不想在做饭的时候想着一个人该放多少米…太多的无奈和理想最终只能变成沉默的抗拒。
是，谁离开谁都一样过活。可独独王俊凯自己不想放弃。从他抱着弟弟的时候，他就觉得王俊凯身上有家的感觉。
没拥有过得东西最多是渴望至极，而得到了再失去却是被抽筋拔骨，痛的刻骨铭心。
所以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，自己就想着怎样让他愧疚，让他心虚，让他能不再离开自己。
吴磊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。
你就是个傻逼。
你想守住的东西，不过是你千方百计骗来的而已。
王俊凯见吴磊站在原地，抽了一支又一支烟，心里有些抽痛。他明明不常抽烟。是真的不抽，还是…
吴磊扔下最后一颗烟头，碾了碾。潇洒的转身离去。自己把选择的权利放到王俊凯手里。如果他一直介意，分开或许也是个好主意…
骗来的东西，终究是不可能长久的。
王俊凯见吴磊走远，从树后出来，慢慢的走向外婆的墓前。
没有照片，没有鲜花，只有地上凌乱又密集的烟头。王俊凯蹲下身，把那些烟头一个一个整理好，摆成了一排。
王俊凯想着，吴磊什么都没拿，大概是不想让她死后还要受子孙的打扰和拖累吧。
或许在吴磊心里，他自己的存在，就是拖累。
于父于母，他的存在都没有意义。于外婆，他的陪伴多过照顾，可是连她去世，他也没能在她身边。
王俊凯伸出手拂去碑上的灰尘。他体会不到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。
或许那时候吴磊想要一个家，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有意义。而恰好自己可以给他一个家，也同样需要关心和温暖，所以两个人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近。
王俊凯将整个墓碑都擦了一遍，手上灰蒙蒙的一片。如果是这样，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吴磊呢？自己要的关心和爱护他都给，哪怕是装出来的也一直在满足自己。各取所需。
王俊凯很不愿意用这样的词语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。认真的回想起来，吴磊不是装的没有破绽，或许只是自己下意识的忽略了而已。想起自己刚回来的时候，吴磊的表现偶尔嘲讽甚至有些刻薄，在床上也很强势，后来却慢慢的又温柔起来。好像发泄过不满之后，又意识到只有体贴才会留住自己。如果他们在一起注定是一个错误，那自己也该承担一半的责任。
蹲久了的双腿有些麻，王俊凯站了起来狠狠地跺了两下脚，向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。然后向园外走去。
从墓园回来后，一下午的时间王俊凯都在徘徊，回去了他们的学校，看看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树，去逛他们走过的操场，又吃了回他们经常去的食堂。王俊凯看着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席地而坐，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，这些事情，他和吴磊都曾做过。身边嬉笑打闹的情侣一走一过，闹别扭的也不少。年轻时总是不怕折腾的，敢爱敢恨，乐此不彼。而当王俊凯站在这个拥有他们太多回忆的地方，他真的想说，我还爱你。
王俊凯回到咖啡馆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。他透着窗，看到吴磊在摆椅子，准备开工。
晚上的酒吧依然热闹，向吴磊搭讪的依然不少。王俊凯看着今天人越来越多，也从咖啡馆出来溜进酒吧里，找了一个灯光非常暗的角落坐下。附近有眼尖的侍应生来询问他喝什么，他赶紧点了杯柠檬水，怕引人注意。
吴磊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和人说笑，王俊凯捧着玻璃杯，像只偷跑出来的松鼠。
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，王俊凯脱掉衣服坐在那里都觉得有些热。眼看着吴磊又送走一个要电话的男人，马上，那个红裙子的女人，又来了。
交易24
那女人拿着杯子慵懒的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一坐，说道“今晚也不想？”吴磊听着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“你这样搞得我好像是坐台的一样。”那女人看吴磊雷打不动的样子也不在意“第四天了，你这不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吧？”吴磊笑着点头“是啊，管的比较严。”听他这话女人倒是惊讶了一下，又笑着说道“那我白白浪费了四天，你打算怎么赔？”
吴磊耸耸肩“你想怎么赔？”
“开两瓶，谁先喝完听谁的。”
吴磊笑着摇头“跟女人要怎么比。你自己喝，计时吧。你赢了再说。”
女人笑的眼睛都弯了，指了指酒吧正中央“那说好了，我赢了，你跟我在那接吻。”
吴磊瞄了瞄周围看热闹的人，笑着说“好。”
等女人放下酒瓶的那一刻，吴磊是真的有些无奈了，踢到铁板了。这女人喝酒不用咽，直接是灌的。
女人放下酒瓶都不用看计时的手机，挑起一边细长眉毛，对吴磊说“来吧。”
王俊凯看着吴磊和那个女人走到中间，周围的人都在起哄，即使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，也知道现在要发生什么了。
两个人站在中间，周围聚了些围观的人。女人不矮，穿了高跟鞋到吴磊眉毛。其他人看他们俩磨磨蹭蹭的，都比当事人还着急。女人轻笑着贴近吴磊，一手环着他的腰，一手环着他的脖子。
“真的不试试吗？”吴磊摇摇头。“那真是太可惜了。”她慢慢扣住吴磊的头，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。连围观的人都压低了声音，屏住呼吸看着他们。
王俊凯站在外围，好像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律动。
从他的角度看的到吴磊睫毛。
也看的到女人鲜红的嘴唇。
王俊凯觉得自己心里堵的难受。
他承认，这一刻他嫉妒的发狂。
那是属于他的。
王俊凯看着马上就要触碰在一起的两个人，再也忍不住，他用力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人群跑向中间，想要分开黏在一起的两个人。
来不及了。
王俊凯睁大了眼睛，看着那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湮没…
“不可以…”
吴磊轻轻的偏了下头，唇印被轻轻的印在脸颊上。
王俊凯站在离两个人不远的地方还有些恍惚，被推搡过的人还在不满的抱怨。周围的人也不知道突然冲出来的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，四下一片窃窃私语声。
吴磊偏过头看向王俊凯，有些惊讶。女人也不计较他躲开的事情，倒是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好像还有些婴儿肥的男孩。
王俊凯看着吴磊，一步一步挪过去站定在吴磊面前。
王俊凯抬起手用袖子轻轻去擦吴磊脸颊上的口红。而留下的轻微红色痕迹用袖子怎样也抹不掉。
王俊凯抿着唇固执的一遍一遍蹭着，直到吴磊的脸颊被蹭的发红才收回手。
吴磊定定的看着有些局促的王俊凯，问到“你来…”
从来没有一次亲吻让他这样茫然失措。
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幕激动的哇的一声，激动的叫好。
王俊凯抱住吴磊，扣着他的后脑，狠狠的吻下去。
吴磊垂下眼看见王俊凯闭着眼，紧锁着眉头，很想帮他顺顺毛。王俊凯撬开吴磊的唇泄愤一样在里面横冲直撞，周围的人看着他们这样毫无顾忌的舌吻，搞得气氛更热烈了。
等王俊凯气喘吁吁的和吴磊分开时，围观群众开始鼓掌。被晾在一边很久的女人点了支烟，有些调侃的说“这是你媳妇？”吴磊向她眨眨眼。“早说你喜欢男人啊，多浪费感情。”吴磊勾起嘴角道“我可从来没说过喜欢女人。”
女人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王俊凯说“还挺可爱的。”
吴磊送女人出门。
周围的人见当事人都散了也纷纷回到自己座位，还听的到他们津津乐道。
等吴磊再次回来的时候，王俊凯扯住吴磊的袖子，小声的说“我们出去谈谈。”
吴磊看着嘴唇还有些发红的王俊凯，面色平静的点点头“等我拿件衣服。”
两个人也没走远，又回到了对面的咖啡馆，要了个包间。
王俊凯看着坐在对面有些慵懒又漫不经心的吴磊，心里有种不一样的感觉。这个才是没有伪装的他。
吴磊等了许久王俊凯也没开口，干脆自己先问到“你来这里干嘛？”
王俊凯心说还能干嘛，总不会是来玩的。“来找你。”吴磊点点头，向后一靠。“嗯，那有什么事就说吧。”看着吴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，王俊凯觉得自己从骨子里有些忌惮这样的气场。
“你…什么时候回家？”吴磊用手肘拄着椅子的扶手，看向雾蒙蒙窗外没有说话。王俊凯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，面对这样的吴磊心里竟然会忐忑。他努力想压下紧张感，可是却控制不住。
“你也看见了，这才是真正的我。没有你想的那么温暖，也没有你要的那么温柔。你不生气我骗你了吗？我就是这样的人。”吴磊事不关己的语气让王俊凯有些不适。
王俊凯顺了顺气，轻声的说“我不该只怪你，我自己也有问题，依赖你太多，向你索要的太多，如果我能早点发现的话…”
“早点发现怎么样？”
王俊凯有些语塞，早点发现了又怎么样呢？让他改还是会早点吵架然后早点原谅？
吴磊见王俊凯失语，心里有些失落。
王俊凯调整好情绪，揉了揉眼睛又说道“不管怎么样，我们先回家好不好？”
吴磊看着坐在对面的王俊凯，知道他在桌子下的手指肯定又缠在一起。他一紧张就会这样子。
吴磊沉默了一会，直起身，抬起王俊凯的下巴。“我回去做什么？你根本就不能接受现在的我。你在害怕。”
王俊凯盯着眼前的人，明明是同样的五官，却好像不是同一个人。王俊凯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黑眼仁在轻微的颤抖。
吴磊看着王俊凯清澈的眼睛收回了手，沉吟了半晌又重新开口“我骗你是我不对，我跟你道歉。但我也没有不顾及俊睿，你们来不及回b市，直接在s市做也不会有问题。我很感谢你陪了我这么久，照顾我…”“不用谢，以后我也可以照顾你。”
王俊凯有些急促的打断了吴磊，本能的不想再听见后面的话。吴磊看着有些倔强的王俊凯，没有出声。王俊凯见吴磊垂下眼没有再开口的意思，于是带着些自己都没发现的示弱意味又说到“不管怎么样，我们先回家行吗？有事我们慢慢解决好不好？”
吴磊有些随性的坐在那里，沉默了片刻问道“王俊凯，”王俊凯抬起头一眼不眨的看向吴磊“你爱的是吴磊对你的好还是吴磊这个人。”
王俊凯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。这个问题他想过。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吴磊。可是他说的对，从进门到现在，自己面对这样的他，在怕。
吴磊没有再出声，站起身向外走去。
“那你呢？你爱的是王俊凯给你的家的感觉，还是王俊凯这个人呢？”王俊凯的声音带着些赌气和固执。
吴磊站定。王俊凯起身从后面慢慢抱住吴磊，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“如果这样说，那我们都是一样的不是吗？”
“你知道吗，当我看见别人要亲吻你，我觉得我嫉妒的要死。只跟爱人亲吻你忘了吗？”
王俊凯走到吴磊的面前，看着吴磊的眼睛。
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？我不了解这样的你，但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？如果我重新了解你以后还看不出你是不是在骗我，那就算我自己倒霉好了。”
吴磊看着眼前轻声细语的王俊凯总觉得他像在哄孩子。可是自己真的很吃这套。
“可你之前还说我跟章园芷一样…”
“…算我口误…但你那样骗我就是不对。”
吴磊一听这话又要走人。
王俊凯马上拉住他“听我说。我以后也不会骗你了。看到你跟别人拉拉扯扯的时候，我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你看到章园芷和我在一起会很生气。虽然我们吵架，但是我不想和你分开。不想。”
吴磊看着眼前像个糯米团子一样，越到晚上越好看的王俊凯，慢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。
“如果我原来的样子你不喜欢呢？你刚刚还在怕。”
王俊凯见吴磊认真的样子有些心疼。
“我不是那个茫然难过的王俊凯了。了解了，就不会怕。”你也不需要再一味的任人索求，把自己营造出一个完美的样子。
王俊凯看着吴磊面部细小的表情变化，问到“所以你还爱我吗？你爱的是我吗？”
吴磊侧过头，轻声的说“你是我的家。”你在，家就在。
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吴磊听着我们两个字，心里雀跃无比。
我很庆幸，就算我骗了你，你还是没有放弃。
我也很庆幸，有人会为了我，倾尽所有变成我想要的样子。
你知道吗？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。
我知道，只要我转身，你还会在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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